杭州网 时评
过了元旦,就盼着春节。儿时的我,每天要问爸爸火车票买到了么?那时候盼着坐火车,盼着见阿娘阿爷(即奶奶爷爷),盼着吃满桌子的鸡鸭鱼肉,盼着穿新衣,是堪比期末大考的事情。
七十年代,春节的火车票总是难买,过路的客车票早就卖完了,剩下的棚车也得排长队。等爸爸买到了火车票,全家才真正有心情准备年货。于是年糕、火腿、青鱼干,甚至还有活鸡都装进大大小小的袋子。最后人和年货跃上棚车。
棚车就是临时增加的货车车厢,没有车窗,没有座位,只有通风孔,只有草席。去得晚了,就只有靠近茅坑的地儿空着。火车一路“哐当,哐当”响着,没有路边的风景可以看,更没有热水、点心、火腿肠,空气中弥漫着屎尿味,但是这些丝毫不会减少我对看到阿娘阿爷的期盼,还有对压岁钱的渴望,一路小心脏乐颠颠地。
坐火车、换汽车,走一段路,再飞奔到阿娘家,大老远我就会高声叫唤:“阿娘,阿拉来啦!”便扑进阿娘家十平米都不到的木头小屋。我要先帮阿娘干活——包汤圆。
阿娘的糯米粉有如一块块白色矿石,是阿娘早就买了糯米叫邻居家磨成粉晒成块的,凑近闻有股甜蜜的酸味,还有一钵头刚揉了不久的芝麻猪油馅。我先得从麻芯馅里挑出猪油筋条,然后把芝麻馅搓成小馅子备用。一旁的阿娘已经把糯米粉和成团,撮成长条了,再均匀分成小丸子,最后由我合拢揉搓成汤团。
年三十的晚上,阿娘阿爷、大叔小叔、父母亲还有哥哥一大家子八口人围着八仙桌,吃好多好多阿娘准备的菜,时蔬烤麸意喻财富滚滚的,青菜豆芽意喻万事如意的,酱烤鲫鱼意喻年年有余的……还有就是尝我包的汤圆了。
四十年弹指一挥间 ,改革开放物产丰沛。如今我们的春节火车票按在四个轮子上,200多公里,汽车两个半小时就到了。我家的年宴桌上,汇集了全国各地的美食,有来自宁夏的滩羊肉,山东沂蒙的肚丝,上海王家沙的松糕,兰州的鲜百合,广西的芡实,南麂岛的黄鱼,龙游的葱花馒头,还有丽水扶贫项目的小母鸡……祖国各地的美食都能够网购快递家,只有你想不到,没有你买不到。
大年初一,我还要给父母包上四位数的大红包,祝福他们健康长寿,给家族微信群发上几个红包,看看谁的手气最好,新年行大运。
以前的乡愁是一张火车票,如今的乡愁是美食太多,肚子吃不下,还有自驾车可以去哪里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