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尘世转变的面孔
2014-11-21 15:22:21
杭州网 时评

三天前,在高架桥上见到一幕,跟岁月有关。

堵车,前面是一辆Q5,大概是堵的时间长了,Q5的右车门打开,一位妙龄女,撩着头发向车尾走去,几乎同时,左车门也打开了,下来的是一位妇人,同样是拢了一下垂在耳旁的短发——一分钟的时间里,她们只是简单地换了一下车位,两个人或许是母女,长得像极了,有一种似水流年的感觉。

现在,我不得不说罗大佑是个妖怪,一句“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”,就把人间的滚滚红尘,翻云覆雨,诠释得体无完肤。

1990年,林青霞36岁,《滚滚红尘》在台北公映。一年后,编剧三毛去世,四年后,林青霞息影。十二年后,胡兰成的《今生今世》在大陆刊行,林粉们才恍然大悟,原来林青霞就是张爱玲,秦汉当然就是那个姓胡的汉奸文人。二十一年后,桃来梨去,林青霞作文字《窗里窗外》,二十四年后,水深水浅,林青霞六十了,一个甲子,扭回头来,再说《云里云外》。

无论是《窗里》,还是《云外》,无论是台湾的出版社,还是广西的出版社,林青霞已不可避免地从右车门的妙龄女,成了左车门的许娘。

一首歌不是这样唱的吗——“起初不经意的你,和少年不经事的我,红尘中的情缘,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地胶着……”

一阕词不也是这样吟的吗——“冬前冬后几村庄,溪北溪南两履霜,树头树底孤山上。……淡月昏黄。”

1990年,我住在马市街,杭州的诗人们周六必上我家诵诗,那时候,“滚滚红尘”只是一个岁月的由头,那时候,诗歌的含义不是文字,而是转换尘世的面孔。那时候,人容易发呆的东西,不止是抽象的岁月,还有具象的某些东西,这些东西我们称它们为时间的道具。譬如,五十年前的海鸥相机,包括柯达的胶卷和富士的相纸,它,拍摄过多少枚颧骨和黄昏,洗印过多少的清风和日月。再譬如,四十年前的国民器具,包括,印着牡丹花的床单和牡丹花的脸盆,你,想一想就会发疯,多少个身子挨着过那层花布,以及布下的褥子,多少张劳动的脸,一度就浸在那只搪瓷脸盆里。

后来,《滚滚红尘》获八项金马大奖,林青霞上位“霞玉芳红”之首;后来,林青霞再也“青”不下去,终于,入俗套,嫁豪门了事。

此前,林青霞演《窗外》,那种青涩的样子,耳旁,一簇青发翘翘的,多么令人想和她搭讪,说话。此前,台北的公交车还像现在的校车,车体是圆的,有一个鼓到前面的大鼻子。此前,林青霞19岁,是《诗经》里的《蒹葭》,《蒹葭》里的第一行,只有白露,没有苍苍。

说来奇怪,现在只要有人跟我说起林青霞,我就会想起一个人,这个人写了惊世骇俗的《牡丹亭》。说来奇怪,也,只要有人跟我说起林青霞,我就会想起《牡丹亭》中的一个章节,这个章节里的一句话:“则为你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。”

也就是说,我是不喜欢林青霞的,当然更不会去读她的文字,她是谁啊?怎么会呢!也就是说,我是喜欢十三亿人与林青霞交错的那个六十年的:第一个十年是三五牌台钟和茉莉香皂,它们,一个管声音,一个管芬芳;接下来的二十年,是半导体收音机和广播新闻联播的天下,它们都是听,没有嗅;最后的三十年啊,互联网盛行,连名词“质朴”和“纯洁”都退出江湖多年了,我们还有什么“青青”子衿,悠悠我心可言!

我要说的是,林青霞,开始是梅子,后来是梨,再后来是桃子,六十年后,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她,已成芒果,已成柿子。前数日,看到在姜文第一部电影里稚稚气气的陶虹,在一部电视剧里已美丽成可怕的“女渣”。我要说,人世间的女神啊,你,着了道,入了俗,你慕富,你沾文弄字,还沾沾自喜,你不成柿子,谁成柿子。

下一个二十年,林青霞八十岁,能不能再“青”,能不能再写《车里车外》,或者干脆直面人生,写《从右车门到左车门》,我们,知,不知,不知,知也。

来源:杭州日报    作者:何鑫业    编辑:李媛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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